第九十一章二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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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素斕要成親了。”
黝黑的地牢裏，鐵窗間照進一絲絲光，幹稻草裏老鼠悉悉簌簌地爬行。女子蒙著面，將手中油燈放在了一旁桌上，隔著鐵柵欄看著牢裏毛色都灰暗了許多的豹人。
“呦，皇後娘娘貴人事忙，這種小事派個牢頭來通知我便得了，怎麽還親自來跑一趟？”
聽著這油腔滑調，向晚嘲弄一笑：“嫁得好啊。當斷則斷，這樣沒心沒肺的畜生，早舍早罷。”
“嫁得好？”豹七也邪邪一笑：“她跟過我了，人類的男人，怎麽可能滿足她。”
向晚有點不想說下去了，不過知道這貨只是在激自己。畢竟是糙漢堆裏泡出來的出身，這點葷段子還不至於讓她面紅耳赤。
“呵呵，”向晚笑了笑，“總得試試才知道嘛。你既無心，她的事情我便不提了。我就問你們半獸人大巫的事情，你表現好的話，明天大夫來了，若是查出你沒有恐水癥，又肯配合，說不定一高興便放你出去了呢。”
“殺母之仇啊，他不秋後砍了我都不錯了，放我走？皇後娘娘，別逗了。”
“我不是什麽皇後娘娘，”向晚笑了，“我是山主，是這白山六郡的王。這裏，我說了算，我們家，我也說了算。”
“哎呦，有點兒意思，”豹七笑了，“我要是說了，能提個條件嗎？”
“提。”
“我要看看你的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想知道你長什麽樣子，為什麽蒙著個面紗裝神秘。我想看看你的臉。”
“那你先招供吧。”
“招供你就露出真面目？”
“看心情吧。”
“得是什麽樣的心情能讓你拿下面紗？”
“應該沒有這種心情。”
豹七忽然笑了，聲音有點沙啞，低沈野性，卻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子愉悅。他忽然說：“你的聲音真好聽。”
向晚木了。
“我贏了，我騙你說了好多話。”
向晚白眼朝天。
“翻白眼的樣子好可愛。”
你大爺。
“我想看看你的嘴是什麽樣的，一定很嫩，粉紅粉紅的，很軟，很鮮美。”
臥槽被關在牢裏還特麽能調戲審訊的人這貨什麽做的臉皮啊？
“我想看看你的脖子是怎樣的，一定很白，很長，很有彈性，摸上去……”
“上刑！”向晚實在聽不下去了。
一聲鐵棍擊在肉身上的悶響，又一聲……隱隱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，和一邊吐血一邊笑得斷斷續續的豹七死鴨子嘴硬的低低嘆息：“你和她真像……”
本已經走出去的向晚頓住了腳步，伸手示意暫停棍刑。
“她叫長明，是個雪蜃樓。她父親母親都被人類獵殺，制成了珠寶和藥材。她未出世的弟弟給你們人類燉作了一鍋湯。我們呢？我們的祖先僅僅因為造反失敗，就被剝了皮披上野獸的皮，長死了充為優伶，給貴族嬉戲取樂……你們說我們是畜生，你們又比畜生強到哪裏去？你們都連畜生都不如！”
“不要問我大祭司是誰，知道了又怎樣，殺了他又怎樣？你們大乾太祖做下的事情，多少年我們也忘不了，每一個剛出世的嬰兒都忘不了！一而再再而三將我們往大荒裏逼，逼得我們全沒了活路，你們高興了？死了一個大祭司，還有無數個大祭司，便是不用犬瘟這樣下三濫的招數，我們也和你們沒完！那個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的賤人，她根本不懂長明的苦，她根本不知道長明是多麽美好多麽讓人心疼的姑娘，你們人類怎麽懂，你們人類怎麽懂……”
向晚回過頭，看著鐵鏈鎖死的半獸人，被打的太疼所以血脈噴張，筋肉虬起。那是一具男人的身材，只是一身獸皮而已，只是一身獸皮而已……
轉過身去，照舊離去，只是面罩下的臉上，滿是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她沒有詐豹七，遲素斕是真的要成親了。
很平凡的男人，三十左右歲，一臉老相像四十，說是媳婦和別人跑了，也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麽時候湊在一起的。
向晚突然夜間拜訪，撞見收拾新房的還在忙碌，有幾個婆子在分發瓜果點心，素斕自己還在修改嫁衣，剛剛咬斷一根線頭。
“山主怎麽來了？”看見向晚走進來，她慌忙放下手裏的活計，想去端茶倒水。
“虎子呢？”
她家兒子一直也沒個大名，因為生的虎頭虎腦，被向晚娘虎子虎子地叫著，大夥最後也都這麽叫了。
“幹娘！”
小夥子跑出來撲進向晚懷裏，半人高的孩子，沈得很，向晚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：“臭小子，怎麽長得這麽快！沈死了！”
“幹娘！”小夥子撅著嘴撒嬌，向晚揉了揉他的腦袋，轉頭去看素斕，看見她臉上僵硬一掃而過。
“我去看豹七了。”向晚說。
“幹娘，豹七是誰？”
“豹七是你爹。”
“娘，我不是沒有爹嗎？”
“山主，這……”
“畢竟是虎子的親爹，虎子一直沒見過他，也說不過去。明兒你帶著虎子去陪陪他吧？”
血色在素斕臉一寸一寸褪盡，熱淚在眼底一點點積蓄，無奈，委屈，不甘……
她好不容易放下了舊時的一切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老實人想安生過日子，她好不容易繡了嫁衣，想要從頭開始……
憑什麽？
明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啊，她這般，就是要直接將事情攪黃啊！
素斕不解地看著向晚，等她解釋一句。
向晚卻不看她，只低下頭摸了摸虎子的小腦袋：“明天就能見到你爹了，開心嗎？”
“開心！原來虎子也有爹啊，幹娘，虎子的爹是什麽樣的呢？”
“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嗎？”
“幹娘最好了！娘買了花生糖，可香了，不讓我吃，說要明天才可以吃，幹娘，我偷偷留了幾個，給你吃吧！”
“又偷吃糖！牙壞了看你怎麽辦！明天看完你爹，幹娘派人帶你去看牙。不準哭！”
“幹娘～～不要嘛～～”
“乖，糖真的不能多吃，你娘是對你好知道嗎！你要是乖，下次去姥姥家，幹娘讓張嬸給你做紅燒肉。”
“幹娘最好了！”
“你呀，就是這麽淘氣，跟你幹爹小時候一樣。”
“幹爹小時候也淘氣嗎？”
“何止小時候，現在也很淘氣……”
“我想去看幹娘家看羞羞！”
“好，都好。羞羞也很想你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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黝黑的地牢裏，鐵窗間照進一絲絲光，幹稻草裏老鼠悉悉簌簌地爬行。女子蒙著面，將手中油燈放在了一旁桌上，隔著鐵柵欄看著牢裏毛色都灰暗了許多的豹人。
“呦，皇後娘娘貴人事忙，這種小事派個牢頭來通知我便得了，怎麽還親自來跑一趟？”
聽著這油腔滑調，向晚嘲弄一笑：“嫁得好啊。當斷則斷，這樣沒心沒肺的畜生，早舍早罷。”
“嫁得好？”豹七也邪邪一笑：“她跟過我了，人類的男人，怎麽可能滿足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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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呵，”向晚笑了笑，“總得試試才知道嘛。你既無心，她的事情我便不提了。我就問你們半獸人大巫的事情，你表現好的話，明天大夫來了，若是查出你沒有恐水癥，又肯配合，說不定一高興便放你出去了呢。”
“殺母之仇啊，他不秋後砍了我都不錯了，放我走？皇後娘娘，別逗了。”
“我不是什麽皇後娘娘，”向晚笑了，“我是山主，是這白山六郡的王。這裏，我說了算，我們家，我也說了算。”
“哎呦，有點兒意思，”豹七笑了，“我要是說了，能提個條件嗎？”
“提。”
“我要看看你的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想知道你長什麽樣子，為什麽蒙著個面紗裝神秘。我想看看你的臉。”
“那你先招供吧。”
“招供你就露出真面目？”
“看心情吧。”
“得是什麽樣的心情能讓你拿下面紗？”
“應該沒有這種心情。”
豹七忽然笑了，聲音有點沙啞，低沈野性，卻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子愉悅。他忽然說：“你的聲音真好聽。”
向晚木了。
“我贏了，我騙你說了好多話。”
向晚白眼朝天。
“翻白眼的樣子好可愛。”
你大爺。
“我想看看你的嘴是什麽樣的，一定很嫩，粉紅粉紅的，很軟，很鮮美。”
臥槽被關在牢裏還特麽能調戲審訊的人這貨什麽做的臉皮啊？
“我想看看你的脖子是怎樣的，一定很白，很長，很有彈性，摸上去……”
“上刑！”向晚實在聽不下去了。
一聲鐵棍擊在肉身上的悶響，又一聲……隱隱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，和一邊吐血一邊笑得斷斷續續的豹七死鴨子嘴硬的低低嘆息：“你和她真像……”
本已經走出去的向晚頓住了腳步，伸手示意暫停棍刑。
“她叫長明，是個雪蜃樓。她父親母親都被人類獵殺，制成了珠寶和藥材。她未出世的弟弟給你們人類燉作了一鍋湯。我們呢？我們的祖先僅僅因為造反失敗，就被剝了皮披上野獸的皮，長死了充為優伶，給貴族嬉戲取樂……你們說我們是畜生，你們又比畜生強到哪裏去？你們都連畜生都不如！”
“不要問我大祭司是誰，知道了又怎樣，殺了他又怎樣？你們大乾太祖做下的事情，多少年我們也忘不了，每一個剛出世的嬰兒都忘不了！一而再再而三將我們往大荒裏逼，逼得我們全沒了活路，你們高興了？死了一個大祭司，還有無數個大祭司，便是不用犬瘟這樣下三濫的招數，我們也和你們沒完！那個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的賤人，她根本不懂長明的苦，她根本不知道長明是多麽美好多麽讓人心疼的姑娘，你們人類怎麽懂，你們人類怎麽懂……”
向晚回過頭，看著鐵鏈鎖死的半獸人，被打的太疼所以血脈噴張，筋肉虬起。那是一具男人的身材，只是一身獸皮而已，只是一身獸皮而已……
轉過身去，照舊離去，只是面罩下的臉上，滿是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她沒有詐豹七，遲素斕是真的要成親了。
很平凡的男人，三十左右歲，一臉老相像四十，說是媳婦和別人跑了，也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麽時候湊在一起的。
向晚突然夜間拜訪，撞見收拾新房的還在忙碌，有幾個婆子在分發瓜果點心，素斕自己還在修改嫁衣，剛剛咬斷一根線頭。
“山主怎麽來了？”看見向晚走進來，她慌忙放下手裏的活計，想去端茶倒水。
“虎子呢？”
她家兒子一直也沒個大名，因為生的虎頭虎腦，被向晚娘虎子虎子地叫著，大夥最後也都這麽叫了。
“幹娘！”
小夥子跑出來撲進向晚懷裏，半人高的孩子，沈得很，向晚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：“臭小子，怎麽長得這麽快！沈死了！”
“幹娘！”小夥子撅著嘴撒嬌，向晚揉了揉他的腦袋，轉頭去看素斕，看見她臉上僵硬一掃而過。
“我去看豹七了。”向晚說。
“幹娘，豹七是誰？”
“豹七是你爹。”
“娘，我不是沒有爹嗎？”
“山主，這……”
“畢竟是虎子的親爹，虎子一直沒見過他，也說不過去。明兒你帶著虎子去陪陪他吧？”
血色在素斕臉一寸一寸褪盡，熱淚在眼底一點點積蓄，無奈，委屈，不甘……
她好不容易放下了舊時的一切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老實人想安生過日子，她好不容易繡了嫁衣，想要從頭開始……
憑什麽？
明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啊，她這般，就是要直接將事情攪黃啊！
素斕不解地看著向晚，等她解釋一句。
向晚卻不看她，只低下頭摸了摸虎子的小腦袋：“明天就能見到你爹了，開心嗎？”
“開心！原來虎子也有爹啊，幹娘，虎子的爹是什麽樣的呢？”
“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嗎？”
“幹娘最好了！娘買了花生糖，可香了，不讓我吃，說要明天才可以吃，幹娘，我偷偷留了幾個，給你吃吧！”
“又偷吃糖！牙壞了看你怎麽辦！明天看完你爹，幹娘派人帶你去看牙。不準哭！”
“幹娘～～不要嘛～～”
“乖，糖真的不能多吃，你娘是對你好知道嗎！你要是乖，下次去姥姥家，幹娘讓張嬸給你做紅燒肉。”
“幹娘最好了！”
“你呀，就是這麽淘氣，跟你幹爹小時候一樣。”
“幹爹小時候也淘氣嗎？”
“何止小時候，現在也很淘氣……”
“我想去看幹娘家看羞羞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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